2006年8月12日 星期六

思考問題的方法之一

正名



我之所以會打這篇文章,是因為發現許多人們在思考問題的時候,

常常會因為搞不清楚名詞的涵義而跳入了誤區。

例如台語閩南語之爭啦,台灣人中國人之爭啦,傷寒溫病之爭啦,六經之爭啦之類的。



在思考任何問題的時候,我們都應該清楚了解我們在使用的名詞真正的涵義。

而所謂真正的涵義,包括了這整個名詞的歷史,也就是他的發展與生長過程,簡稱"發生過程"。

一個名詞的涵義,我們就只能從他的涵義上找他的涵義。

換句話說,名詞是拿來使用的,要了解它的涵義,就只能試圖去了解人們是怎麼使用它的。

當然一個符號會代表一個涵義是有它的原因的,符號跟涵義之間一定有某種關聯存在。

但是,這個關聯一定會隨著名詞的使用而演變。

因此,我們就不能只是解釋這個符號的原始涵義而已。

而這正是大部分的中國知識份子會犯的錯誤。

例如常常有人要解釋某個名詞的涵義的時候,就開始引用說文解字了,

什麼xx者,XX也;oo者,OO也。xxoo者,ooxx也。

當然,如果能把一個名詞從他的原始涵義,一直了解到他的真正涵義,

也就是了解一個字的發生過程,那是最好的。

所以我才會買了一本漢字源流字典。

但是如果只是單純的把符號的原始意義講出來,而不去講他的演變,

那那些解釋只不過是嘴砲,

也就是極統跟極獨份子跟思考中醫的作者劉力紅等人最喜歡使用的一種砲彈。

我為什麼不能說我是中國人?

在中共沒成立之前我說我是中國人沒人敢反對,怎麼中共成立之後就不行了呢?

這個中國人其實指的是繼承了漢文化的人的意思,如果漢文化不是我的根,那難道我要去跳山地舞嗎?

當然,說我繼承了漢文化,會比說我是中國人聽起來沒那麼刺耳,

我也不想人家誤以為我是中華人民共合國的人。

但是一個名詞的意義還是要從人們怎麼使用它來決定的,

或許幾十年之後中國人的涵義會自然改變,但那不該是經過政客的操弄的。

為什麼我說我說的是閩南語,你就說我們是台灣人啊!怎麼會是"閩南語"。

我說住在台灣的人就不能說閩南語嗎?

住在美國的人也不能說他們講的是英語嗎?

住在香港的人也不能說他們講的是廣東話嗎?

住在新加坡的人就要說他們說的是新加坡語嗎?

為什麼我說我說的是台語,你就說台灣人又不只說台語啊!還有原住民語啊!

客家語啊!這些都是台語啊!

我說台語就一定是每個台灣人在說的,能夠代表台灣,而顯得不尊重其他語言嗎?

馬來西亞人都說馬來西亞語嗎?

住在台灣的英國人講英語也要說他講的是台語嗎?

為什麼本國歷史不包括中國歷史?中國歷史就是中國歷史,

過去的歷史會因為現在我們的領土只剩下台灣而改變嗎?

為什麼本國地理要包括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領土?我們統治得到中國大陸嗎?

思考中醫的作者更是厲害,在解釋太陽病的時候,從文字學的角度講了半天太陽,

接者又講了膀胱,又講了小腸......。重點是講了半天我還是不知道太陽病是什麼,

這嘴砲也實在打得厲害了點。

最近在讀郝萬山的講稿,他在解釋說太陽為什麼主表的時候,

也是講了一大堆根本不能推論出太陽主表的東西之後(但是他說的這些都是對的),

說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太陽主表。

不過雖然它也會犯這種邏輯的錯誤,但他還是很強,書還是很好看。



不過雖然我說,在思考問題的時候,要能夠搞清楚名詞的涵義,

但是我們卻常常也必須抱著一種不被名詞涵義拘泥的不求甚解的心態。

心經有云:色不亦空,空不亦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這是說我們要能直接直心體驗世間萬物的本質,

而不是將一見事物的外在當作它的核心本質。

老子也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也是說一個事物的本質在我們使用語言來詮釋之後,就不是它的本質了。

所以,我們要抱著不拘泥文字的心態去拘泥文字,

抱著不追根究底文字的心態去追根究底文字,這就到達一種禪的境界了。



在這裡稍微解釋一下。



符號(包含他的聲音)



涵義



語言是什麼?就是使用符號(不一定有文字)去對應所代表的涵義。

而這個對應的產生,常常是有它符合人性的道理的。



但是我們要知道,當一個符號對應到它的寒義的時候,它就是那個涵義了。

我們要了解那個涵義,就只能直接去了解那個涵義。

當然我們如果能夠了解那個符號對應到涵義的發生過程,會更能讓我們了解那個涵義。

不過我們要了解的是那個過程,而不是只追究那個符號的本義。

另外,有許多時候,那個符號對應到涵義的過程只是巧合,我們就不該穿鑿附會,

講得頭頭是道。



在這裡我們一定要有一個正確的觀念,那就是"在文字出現前,語言已經是有相當的成熟度了",

這不管是任何的語言都一樣。

但是,我們對於古人為何會把某種聲音符號對應到相對的涵義上,並不能了解的很清楚,

所以我們只能討論文字出現之後的情況;但是我們在討論的時候,還是要時時記得,

文字是出現在語言之後。



所以在這裡我們可以討論一個相當重要的議題,那就是關於形聲字的議題。

我們都知道,形聲字通常具有一個形符一個聲符,而形符代表意義,聲符代表聲音。

但是,許多時候,聲符也可以代表這個字的意義,例如"粉"。如果說這是巧合的話,

那巧合未免也太多了(當然有許多的確是巧合,我們就要承認他是巧合,不要穿鑿附會)。

這時,歷史上大部分研究漢字的學者都會開始自顧自的分析,

說這個聲符的確也能代表意義,這就是老祖宗造字的智慧啊!

例如說所謂"粉",就是把米給分裂分開而成的米粉。

這些解釋,乍看之下很有道理,但是仔細想想,現實中會有這種造字情形出現嗎?

不要忘了我剛剛強調的"文字是出現在語言之後"(目前想到的例外只有化學元素)

古人一定是先用"粉"這個字的讀音去稱呼"粉"這個概念一段時間之後,

才去造出"粉"這個字的。

不管是三千年前的人,還是三千年後的人,只要是人,他考慮的事情都差不多,差的只是知識基礎而已。

今天我們會新造一個字,一定是舊有的字不夠用,而舊有的字不夠用,是因為新的觀念不斷的出現。

我這裡說的"字",不是指漢字,而是不管是用聲音符號來表達意涵的一個概念。

當我們今天有一個新的概念出現,在語言基礎還不大的時候,

我們不了解他們是為了什麼而把一個聲音對應到一個意涵的。

例如我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日"的發音對應到那個白天會出現的紅紅的東西。

當然那時候還沒有文字,而且那時候的"日"既不是唸ㄖˋ,也不是唸jit(台語),也不是唸yat(廣東話),

至於是怎麼唸的可以參考王力的漢語史搞。

那我們來討論漢字出現之後的情形。

在面對一個新概念的出現的時候,古人就把某個聲音對應到那個新的涵義,

然後再造出一個字去代表這個聲音,而這個字又常常經過不斷的演變才成為我們現在看到的字。

而這個過程是怎麼發生的呢?我們可以用近代人的角度來思考看看。

在我們用一個聲音去代表一個涵義的時候,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利用舊有文字涵義的衍申。

這時這個聲音已經有它的文字了,而且也有它舊有的涵義,這時,為了區別新舊的涵義。

我們常常會對這個文字加以改造,而改造後的文字常常是用來代表新的涵義,

當然有時候也會用來代表舊的涵義。

而改造文字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增加義符,也就是讓它變成形聲字。

當然人們也常常會用其他的造字法來新創一個字。

在這裡事情已經很明朗了,之所以形聲字的聲符會代表它的意義,正是因為上面提到的兩點:

1.新的涵義往往是利用舊的文字的涵義的衍生。

2.為了區別新舊涵義,人們會在舊有的字上加義符。

要注意的是,第一步驟並不是一定會發生,也就是說一個形聲字可以這樣憑空被造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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